第六章
傀儡心
“人是你杀的吗？”艾尔想了想，最后还是问出了一个直接的问题。
男孩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“人……是有人控制我…杀的。”
艾尔皱眉。事情怎么又回到控制上了。
“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？”他又问。
男孩摇头。
“他通过什么控制你的？”艾尔问。
男孩摇头：“我不知道……我是后来才……醒过来的。”
艾尔皱眉：“醒过来？也就是说你被控制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？”
男孩点点头。
“那你怎么确认人是你杀的？”艾尔追问。
男孩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。
“画面、记忆……有。”
“你真的没有见过控制你的人？”艾尔思索。
男孩摇头：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他应该是见过的，但是他不一定知道是谁。”修伊在旁边开口，“种子必须直接埋下，这个人应该是他接过的客人。”
艾尔扭头看修伊，怀疑：“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？”
“有个想法。”修伊淡淡，“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况。”
旁边欧文也皱眉，低声：“是蛹……？”
修伊点头。
欧文脸色阴沉下来：“那不还是纵天那个神棍搞的鬼？”
修伊没有回答这句话，扭头看向艾尔：“成界王子能把纵天使请出来吗？”
艾尔想了想，不确定：“我觉得是可以的吧。”
从对方之前的架势来看，是肯定可以的。但是纵天使据说喜怒无常，所以谁也说不准。
修伊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，点点头：“我亲自问他吧。”
艾尔嘴角抽抽。
还真是方便——看他对你的那个崇拜样子，你亲自问的话岂不是问什么答应什么。
既然事情已经有了进展，顺着线索摸下去显然是一个不错的主意。修伊也没有再浪费时间，只是对男孩淡淡开口：
“你的事情，目前对其他人保密。”
男孩看着他，开口问：“那我的…眼睛呢？”
“案子解决，我自然会兑现承诺。”修伊淡淡。
男孩想了想，似乎相信了他，然后在房间里看了一圈，目光落在了欧文身上。
修伊会意，对欧文开口：“抱他出去吧。”
欧文嘴角抽了抽，苦着脸：“将军，跟你说实话吧，我想追求魂眸，你看我这么搂搂抱抱是不是不太合适……”
在艾尔甚至修伊的目光中，欧文的话音弱下去。
毕竟刚才进门的时候，他还在抱着人揩油。
“刚才我不是以为他是猫吗。”欧文解释，“而且习惯了，不太好改。但是从思想上，我已经决定痛定思变——”
“追求谁是你的自由。”修伊扫了他一眼，“但是如果耽误了正事——”
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。
欧文叹了口气，最后还是走过去，抱起了男孩。男孩还像来的时候一样勾住他的脖子，又恢复了那种懵懵懂懂的状态。
艾尔忍不住又打量了男孩几眼。
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，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不对的地方。
修伊显然已经默认了他的参与，之后的事情，应该在见到纵天使之后就能有解答。
出去一看，房间里辰恩正在逗莉莉安玩，和歌安静的坐在旁边，美人如画。听到他们出来的声音，和歌扭头，笑了笑：
“商量完了？”
修伊颔首：“多谢。”
和歌温和：“我应该做的。”
那边传来笑声，辰恩似乎在拿机械鸟逗莉莉安玩，精巧的鸟停在手掌上，女孩显然很喜欢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，煞是可爱。
辰恩让莉莉安继续自己玩，站起身，乖巧的打了一个招呼：“你们说完啦？”
修伊点点头：“这件事和纵天使还有点关系，如果可能的话，我想请他一起吃顿便饭谈一谈。”
辰恩自然的点头：“好啊，我问问他。”
他抬起手，机械鸟就飞了起来，叽叽喳喳的落在他的手掌上，翅膀立起来，从身体里面伸出来了一个平台，上面精巧的镶嵌着一块储能石。
他敲了敲，石头就亮了起来，过了几秒，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：
“玩的还好吗？想我了？”
辰恩耳朵红了一下，咳嗽了两声，开口：“挺好的……我在潮生，见到和歌先生了，他很好，这里的点心也很好吃。”
艾尔无语的看着辰恩絮絮叨叨的说了两句，然后才开始切入正题。
“我还见到龙冥将军了。”
“哦？”纵天使的声音传出来，“我本来想之后把他介绍给你认识，这样也好。”
“嗯，他很好的。”辰恩开心道，“和我想象中的很像。”
纵天使轻笑了一声，仿佛混不在意：“你高兴就好。”
“这边案子似乎和你有点关系，他想见你谈谈。”辰恩说，“他正好答应和我吃饭，你要一起来吗？”
艾尔几乎要被这种说话方法打败了，修伊倒是波澜不惊，就听到那边纵天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：“好啊，我陪你。什么时候？”
辰恩扭头看向修伊，修伊直接淡淡开口：“今天的晚饭，日落时，就在醉里。”
“可以。”纵天使回答，“麻烦魂眸了。”
辰恩又说了两句话，切断了通讯。
现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。中央界的太阳和月亮运行十分准确，每天都是相同的时间起落，现在太阳已经斜斜挂在天边，马上就是日落时分了。
和歌扭头对格里说了两句话，显然是关于安排晚饭地点的，格里一颔首，就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安排了。
“还有点时间，将军回去吗？”和歌微笑，“如果方便的话，就在我这边休息一下吧。今天小蜃影厅开席，将军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。”
修伊淡淡：“不必，方便的话借个房间就好。”
和歌颔首，扭头看向欧文：“蜃影厅里美人很多，龙霄将军不去看一眼？”
单独的将军是对修伊的尊称，但是其实修伊本人的头衔是上将军，他的副官才是将军头衔。同时，因为修伊称号龙冥，他手下的奇兵团以狂界的上古生物盘龙为旗帜，他的副官也各有相应的称号。
欧文一愣：“你知道我是谁？”
辰恩脱口而出，脸色比欧文还震惊：“你就是龙霄？”
欧文被辰恩一打岔，没好气：“自然是我，你以为我是谁？”
辰恩想了想，倒也是。龙冥手下有三支队伍三个副官，冲锋主力龙霄、机动部队龙涅，暗部龙影，其中龙涅有名的是个女人——欧文自称是修伊的副官，自然是剩下两个中的一个。
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一脸幻灭，不可置信：“你居然是龙霄？！”
欧文暴躁：“你那是什么表情！”
辰恩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心情，吞吞吐吐：“抱歉……”
欧文心情稍微阴转晴了一点，就听辰恩喃喃：“……毕竟人不可貌相，我不会妄下定论的。”
欧文头上跳起一个青筋：“你想定论什么？”
修伊似乎看不下去他们惨不忍睹的对话了，走到窗户旁边，拉开了隔扇。
隔扇后面并不是外面的风景，而是白玉的墙壁。
也是，这种地方并不需要什么真正的窗户。
修伊默默的重新把窗户关上了。
艾尔看到了整个过程，莫名有点想笑。毕竟修伊迄今为止在他面前行动都精确毒辣，这个细节就尤其的突出了出来。
虽然还是很在意之前挖眼的事情，他还是走过去，开口：“这里墙上的装饰都很独特。”
乍看朦胧，细看精致，看多了却又朦胧了起来，还带着某种致幻的效果。
修伊看了他一眼，淡淡回答：“不少的法术叠加，空间法阵也很多。”
艾尔觉得修伊虽然看起来冷漠，但是微妙的并不难相处，就又说了下去：“中央界的空间法术真的很发达。”
“这里本身空间就不稳定，是最合适研究空间法术的地方。”修伊淡淡，“图里人在法术上的天赋很高，他们的发明应用的很广。”
——只不过遭遇了国难，再也没有发展的机会。
不过修伊没有再说下面的话，在这里提起各界关系显然不合适。
艾尔扭头看着修伊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熟悉修伊的身份，最近有意听了不少龙冥的故事，感觉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赞誉传说加身，说实话很让人好奇——尤其是本人看起来，虽然气场很强很冷，但是似乎并没有故事中的那么神奇。
根据尼尔的说法，修伊出身于蒙塞家族，其实是一个地位不那么高的小贵族世家。狂界的人崇尚武力，修伊的军事天赋在学校的时候就显现出来，十四岁直接破格从军，之后平步青云。
空间壁垒破碎就是在修伊从军不久之后，混乱的世界成为了他最好的战场。
他在十六岁率领远征军长驱直入成界，攻无不克，直接逼迫他们签下了示弱的不平等合约。和耀界的战争发生在他十八岁左右的时候，一共包括了三场大型战役和无数小型的冲突。第一场战役他率领的先锋军头阵出阵，打下了漂亮的日出之战——半夜出战，在日出之前彻底夺取了耀界的先头阵地，直接决定了之后战斗的胜利。
第二场战役的时候，奇兵团已经成立。那次耀界为了一雪前耻来势汹汹，一直打过荒原，几乎侵入了修国的边境。在边境告急的时候，就是修伊带着骑兵团不眠不休的赶到战场，三天苦战，生生的逼退了耀界的军队，甚至一直反攻到了耀界边缘。
在那场战役之后他封号龙冥，并且直接指挥了第三场战役。他在战场上从没有过败绩——这场战役其实也是一样，一直在节节胜利。只不过最后，耀界在重压之下封锁了空间线，而靠狂界的法术水平并不能突破他们的封锁，加上灵界的施压和成界的调停，最后才勉强以外交手段解决了问题，进入了现在的和平阶段。
因为最后一场战役的战功，修伊获得了上将军的封号，以战神的身份震慑了狂界甚至耀界，显赫至今。当然，根据尼尔的解释，因为他身后并没有任何家族资源支持，年纪太轻为人又太冷漠，狂界修国的两大势力——齐塞家族和西斯特家族——都不支持他，所以现在他虽然在舆论中风头十足，但是在军部的地位仍然略显尴尬。
——当然，以上，艾尔只是半懂不懂。
他和人交往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在乎这个人的相关传闻或者生平，而是更加相信他自己的直觉。
修伊身上的煞气的确很重，但是气息也很纯净，并不招人讨厌。
直到修伊扭头看了他一眼，艾尔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修伊的侧脸发呆，尴尬的清了清嗓子，扭回头。
纵天使来得比想象的还要快，和歌的安排自然没有什么好说。房间并没有潮生那种朦胧的淫靡，仍然华丽，但是给人感觉很简约大气。
和歌自己回避，欧文对着修伊挤眉弄眼了半天终于跟着溜了出去。修伊看了辰恩一眼，似乎默认了他的在场。
因为要讨论相关的事情，所以他们把猫也带了过来。男孩似乎还是过去在醉里的习性，在旁边的地毯上蜷缩成一团坐下，并没有上桌子的意思。
“你也过来吧。”艾尔看不下去。
男孩抬头看着他，却没有反应。艾尔想起来他现在仍然是猫的身份，想了想，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，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，又给他放了一个盘子在面前。
“猫是不用食物的。”纵天使的头发重新披散了下来，金红相间的灿烂。他身上随意披着一件黑色外袍，眉眼间很闲适，懒懒的说着话，同时随手给辰恩夹了一筷子的菜。
“我和龙冥将军神交已久，今天终于能够私下里聊聊，不胜荣幸。”纵天使继续说了下去，语气中倒是没有一点荣幸的意思，“不介意我称呼你的名字吧？”
“请便。”修伊淡淡，“这件事是我有求。”
洛笑笑：“说是有求，其实还是怀疑我吧？”
修伊抬眼看了他一眼，淡淡：“我个人并不怀疑你。”
洛挑眉，看了旁边的猫一眼：“那就是来问我他的事情了？”
修伊淡淡：“他身体里有你的能量，我感觉情况和当年的蛹很像。”
洛笑起来：“你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的手笔了？”
修伊漠然：“一直知道。”
“也好。”洛淡淡打了个哑谜，然后继续说，“他的情况有点相似，但是又不太相似——至于具体，的确是和我有关。”
艾尔精神一振，听了下去。
“应该是我当年的一个研究试验品吧。”洛漫不经心，“流落在了外面，不知道被谁捡来完成了，还被这么粗暴的用了。”
“试验品？”艾尔忍不住问。
洛看了他一眼，勾勾唇：“前两年的事情了，我想给辰恩做点小玩意，就研究了一下。”
“傀儡术。”修伊说。
洛点头：“的确是基于那个，不过原理我已经改善了。这个看起来——应该比较成熟了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猫的旁边。
男孩知道面前这个人清楚自己的情况，眼神闪烁了一点，似乎有点想躲，但是还是没有动。
洛抬起手，捏住他的下巴，注视了一会儿他的瞳仁，然后抬起手，轻轻放在了他的胸口。
男孩的身体一震，脸瞬间白了一下。
洛停留了一会儿，收回手，艾尔才看到他的手上夹着一根细长的金色的针，上面还带着血迹。
“有人改造过这个，所以这里面我本人的能量才那么稀薄。”洛挑眉，脸上露出一丝兴味的微笑，“手法很生疏，但是很有天赋。”
“种子在心脏。”修伊用的是陈述的语气。
洛颔首：“是的，种子生根在心脏，其中的能量通过血液的流通流动到身体的各个部位，最后形成一张网。如果是普通人，就会变成真正受操纵的傀儡，但是猫的身体比较特殊，接受性也很好，所以在现在反而被赋予了思维。”
他笑了起来，这回的笑容颇为真诚。
“具体原理我还需要研究一下，不过还真是意外之喜。”
修伊关注的是另外一个方面：“能够追踪到操纵者吗？”
“如果操纵者还在和他联系，自然可以。但是操纵这个的人显然不知道种子的真正效力，已经抛弃了这颗种子的土壤，所以他才脱离了控制——也是因此，我就不能根据能量追踪了。”
“土壤？”艾尔疑惑的问，“就是用来操纵的东西？”
洛颔首：“通常是一个饰品一样的东西，和他心脏里面的种子联动。”
“联动……”艾尔心头动了动，“如果它们两个有联系，我也许能够感觉到。”
“灵界的人……倒不是不可能。”洛撑着下巴，思考了一下，“想试一试吗？”
艾尔思索了一下：“不过种子在他的心脏里，可能有点麻烦。”
“用血怎么样？”洛漫不经心的开口，“送一滴血到他的身体了，他的体内有我的能量，我可以把你的血指到心脏。”
这个说法虽然听起来很怪异，但是并不是不可行。
艾尔点了点头，洛就伸出手，对他淡淡：“那就让我取一滴血吧。”
听到他这么说，艾尔又觉得有点不妥。
毕竟对于灵界人，血液是很重要的东西，和生命直接相连，这样给出去，未免有点不谨慎。
“如果有顾虑，就不必了。”修伊突然在旁边开口，打断了洛的动作，“我自有其他的办法解决。”
艾尔还想考虑一下，修伊已经对洛开口了：“既然是你的东西，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面？”
“谁知道呢？”洛微微一笑，“我时不时就喜欢送一些东西给别人，毕竟生活就是要有偶然才有趣——不是吗？”
“别人是指？”修伊面无表情的问。
“莫森处理这边。”洛兴趣缺缺的回答，“我一般不管这些事。”
“那就只能请你手下的人配合一下调查了。”修伊说。
这回洛倒是没有推脱，爽快的开口：“可以。我让他之后把记录给你。不过相对应的，我也有一个要求。”
修伊淡淡：“请讲。”
“找到改造这个傀儡种子的人的话，告诉我一声。”洛笑了笑，“他很有天赋，我想指点他一下。”
修伊短暂的停顿了一下，淡淡：“如果他是凶手的话，这件事情就不能商量了。”
“我可以确定他不是。”洛懒洋洋，“能研究明白我的东西的人肯定很聪明，而这件事情里的破绽太多，实在不像是聪明人的风格——倒是很像你们狂界粗暴的作风呢。”
修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，冷冷：“纵天使，慎言。”
洛笑了起来：“何必呢。瑟洛尔一死，你还是能得到点好处的吧？”
艾尔也感觉出来了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，心中暗暗吃惊。
按照两个人的说法，这件事竟然很有可能是狂界人自己的监守自盗。
修伊也并没有否认，只是淡淡回答：
“他和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，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。”
洛挑眉，笑了笑：“不管怎么样，好自为之。”
艾尔乍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，突然觉得是不是就是修伊没有办法确认嫌疑人，所以才来找自己帮忙的？
但是又想了想，觉得修伊不像是不相信欧文的样子，而且找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头上——或者说修伊本人就不像是会找人帮忙的性格。
“这件事说到这里吧。”洛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，“否则这顿饭也太无聊了。”
他这么说了，之后也就的确没有提正事。
不过也不知道洛是用什么方法联系的莫森，在饭吃到结束的时候，资料就已经传送了过来。
当年种子的买家是一个成界的人，但是这个人在前两年已经在战争中死亡，种子估计也在那时候遗失，不知所终。按照这个人的尸体最后被发现的地点，种子应该遗失在了中央界——但是具体在谁手里，并不清楚。
辰恩说正事的时候一直乖巧的沉默着，后来颇为天真烂漫的向修伊提了不少关于他过去战役的问题，俨然一个崇拜者。现在他终于凑过来看了看莫森传过来的消息，突然开口：
“说起来，我刚才在给莉莉安看白绒绒的时候，她说她见过相似的东西。”
艾尔想了想，反应过来白绒绒应该是辰恩带着的那只机械鸟。
洛挑眉：“相似？”
“嗯，能自己动的机械。”辰恩想了想，“我觉得可能有相似的地方。”
修伊淡淡否认：“机械有很多不同的种类。”
“那倒是……”辰恩接受了这个说法，“说不定就是普通的玩具。”
“不一定。”洛笑了起来，“你的直觉和运气一直都很好，你觉得有关系就一定有关系，我相信你的判断——想去问问吗？”
辰恩嘴角弯了弯，显然被容易的哄到了，点点头：“反正她一直跟着和歌先生，问一问应该很方便。”
的确是这个道理，修伊也并没有反对。洛本身就是哄着辰恩开心，坐在那里懒洋洋的看他叫来格里去找和歌，描述了他听到了莉莉安的话，询问能不能找莉莉安问一下。
和歌微微一笑：“答案其实我就知道，可以直接回答。”
辰恩惊喜：“真的？”
“自然。”和歌笑笑，“那是莉莉安的朋友做的东西。他是中央界的平民，时不时会来修复这里的浮雕。”
“这里的浮雕还需要修复啊。”辰恩的重点微妙的跑偏了。
“需要定期维护。”和歌回答，“毕竟空间法阵是很精细的东西。”
和歌回答的很自然，但是修伊和纵天使都不是简单的人。尤其是修伊，观察力本来就毒辣，瞬间察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微小的不自然。
“我能见见他吗？”他开口。
和歌微笑依旧：“自然没有不能见的道理。不过他对于其他界的客人……并不是特别的友好，正常见面的话，恐怕不会太配合。”
这回艾尔也感觉出来了一点异样。
这种带着点含糊的推托方式并不太像是和歌滴水不露的风格。
不知道和案子有没有关系，但是这个人肯定有点问题。
纵天使眯眼笑笑，没有留什么委婉的余地：“你有难处？既然他恨我们，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个地方，会同意过来修复壁画？”
“旧相识而已。”和歌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，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软。
但是很显然，这个心软对于修伊是没有什么用处的。
“你不必出面。”修伊淡淡，“我会私人去看一趟，如果事情和他没有关系，不会打扰他的生活。”
和歌清楚这件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，修伊问他也算是给他面子，最后回答的也算痛快。
“他是西斜街的人，正式经营的是一家雕刻工艺品店。西斜街一般不透露姓名，你们如果要去，找千面手就可以了。”
和东斜街对应，西斜街是中央界合法的黑街，表面上是灰色地带，实际上是不少肮脏血腥营生的入口。
如果对方是西斜街的人，那大概不会是好好配合的性格。
但是能够在西斜街混的人必然有点本事，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循规蹈矩，所以这么想来，嫌疑倒是一下子大了不少。
修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。
走出潮生之后，他看起来打算直接去西斜街调查。
这个时候，辰恩却欲言又止了。
“那个，龙冥将军……”
修伊对于辰恩的面子给的很足，扭头等待他说完。
“这回调查，能尽量别太……严苛吗？”辰恩顿了顿，“莉莉安说起那些东西的时候很高兴，我觉得他应该真的是莉莉安的朋友。”
他语气里带着点迟疑，显然是觉得自己提出来了这条线索，给别人带来了麻烦，但是又不能阻止修伊，有点愧疚又有点为难。
“如果他和案子无关，自然。”修伊回答。
辰恩点点头，显然还有点不放心。
“想一起去看看吗？”洛在他身后笑笑，微微低头，在他的耳边问。
辰恩一愣，直白：“我不想打扰龙冥将军查案子。”
“无所谓的。”洛笑了起来，“如果他是改造种子的那个人，我无论如何都是会打扰的。”
修伊听到这话，倒也没有反驳，显然是默认了这个事实。
辰恩看到他默认，就又高兴起来，抬脸对洛笑笑，圆眼睛弯成月牙，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。洛随手摸摸他的头，动作带着习惯性的亲昵。
艾尔没有时间关注他们的卿卿我我，只是有点迟疑——不知道修伊有没有改变主意，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。
正在他犹豫的时候，修伊扭头看了他一眼，淡淡：“这回拜托你先进去试探一下吧，灵界的口碑比较好。”
艾尔一愣：“我？”
修伊表情还是冷冰冰的样子，但是艾尔觉得他的语气里莫名有点揶揄：“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查案吗？”
“当然！”艾尔的迟疑瞬间一扫而光，同时心底有点莫名的雀跃。
灵界虽好，却没有这么多新鲜的事情。
他自然是喜欢灵界的，但是认识了新的人之后，心情却莫名有了变化，仿佛一步踏出了过去的桎梏，更加轻松起来。
“你很高兴？”在去西斜街的路上，辰恩在他的旁边笑眯眯的问。
艾尔也笑笑，点了点头，发自内心的表示了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