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护身符
艾尔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。
他记得自己仿佛如有神助似的打开了空间通道，之后的记忆就有点模糊了，估计是离开身体过久之后的症状。
他做了起来，咳嗽了两声，就听到门被打开，一个人走了进来。
艾尔和欧文大眼瞪小眼了两秒。
“这是哪儿？”艾尔问。
“我们的客房。”欧文回答。
艾尔一愣：“狂界的公馆？”
欧文摇了摇头：“将军另外租的地方。”
艾尔有点迷糊的点了点头，犹豫：“修……龙冥将军带我回来的？”
欧文点头。
“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到灵界公馆？”艾尔困惑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欧文吊儿郎当的回答。
他对艾尔已经没有开始的敌意，说话也随意起来，随手拽了旁边的一个椅子，倒着坐下，手扳着椅背，大咧咧的开口：
“将军说你是因为他受的伤？”
艾尔顿了顿：“……也可以这么说，不过其实也不是。”
“将军的力量我很熟。”欧文指了指胸口，“他下狠手捅你干什么？”
我也没想到。艾尔在心里吐槽，然后又有点疑惑：
“他没和你说？”
欧文耸肩：“约萨找他，他直接过去了。”
“要不然你还是问他？”艾尔犹豫。
欧文笑了一声：“你那么犹豫干什么，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艾尔看他：“你不用去吗？”
欧文嘴角抽了抽：“将军让我留下来照顾你。”
艾尔顿了顿，不知道说什么好：“……谢谢。”
欧文用看白痴的眼神：“不用谢。”
两个人都不是戒心特别强的人，交往了几次之后，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没有了，就是因为目前的场景，空气中多了点尴尬。
“你们灵界的人马上就过来。”欧文最后说。
“哦。”艾尔回答，有点头疼怎么和尼尔交差。
欧文又沉默了两秒，突然问：“你和和歌熟吗？”
不提还好，他一说，艾尔就想起他要追求和歌的宣言，嘴角抽了抽：“我和他也不太熟，但是我觉得你们两个……”
想了想，也不能说完全不合适，毕竟欧文虽然有种种不足，凭心而论，还是个有地位的粗犷帅哥的。
但是感觉……还是很不合适。艾尔做出判断。
“我听说他身后有很重要的大人物。”艾尔最后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欧文有点烦躁，“否则我应该能查的出来。”
你还真去查了啊——艾尔无语的在心底吐槽。他突然有点同情欧文，毕竟和歌一看就不是会对他感兴趣的样子。
“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太想和你在一起。”他想了想，觉得还是好心劝一劝。
欧文瞟了他一眼，嗤笑：“小屁孩懂什么。”
艾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，随口回道：“你们将军也不大。”
欧文倒也没生气，翻了个白眼：“将军是将军，你是你。”
艾尔想了想，最后只能诚实回答：“也是。”
欧文无语的看了他一眼：“……你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？”
艾尔感受了一下：“目前没有。灵界人的自愈能力都很好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欧文懒洋洋，“否则就真变成外交问题了。”
艾尔无奈：“那倒不至于。”
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？”欧文问，“当时开会，坐在中间的那个是你们的使团团长？”
艾尔摇头：“使团团长其实是我们的老师尼尔……不过说起来，修伊不是上将军吗？你们的副团长比他还厉害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更喜欢叫修伊的名字。
欧文摆手：“瑟洛尔也是上将军。能力……还不错，威望也挺高的。”
艾尔点点头，觉得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，不好多问，就问起了案件：“凶手确定了吗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欧文兴趣缺缺的回答，“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太管了。”
艾尔还想追问，就感到门口有能量波动，欧文也迅速站起身，看了他一眼，解释道：“你们的人来了。”
艾尔点点头，努力坐起身，试图让自己显的正常一些。下一刻，门一开，走进来的居然是一身白袍恩亚，身后跟着另一个使团成员，是圣殿的少祭司沙耶。
艾尔的确有点惊讶。毕竟虽然他和恩亚是朋友，但是恩亚的实际身份是圣子，涉及到外交问题，不应该这么轻易往来。
恩亚看他的表情，眯了眯眼，淡淡：“你觉得我不会来？”
艾尔感到了一丝危险，立刻讨好的微笑：“怎么会，我自然一直在翘首以待你的到来。”
虽然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，但是那么重的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缓过来的。灵界的人对于生命力很敏感，恩亚看了他一眼，明显气压很低，但是碍于欧文在场，只是淡淡开口：
“走吧。”
艾尔想要解释什么，但是恩亚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一般都有点生气。他想了想，还是闭了嘴，努力不去触霉头。
他刚翻身想要下床，就被恩亚白了一眼：“动什么。”
艾尔动作停顿，正想反驳道不动干什么难道我还能一直躺在这里吗——就眼睁睁的看着恩亚走过来，在沙耶没有来得及插手的无奈目光中一弯腰，把他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。
艾尔惊恐挣扎：“喂！”
恩亚本来身材也是瘦削型的，虽然力量不小，但是并没比艾尔魁梧多少，这时候被他晃的一个趔趄，微微怒道：“别乱动！”
艾尔按着他的肩头，浑身僵硬：“你要干什么！”
恩亚被气的嘴角抽搐：“你个伤员想干什么？”
艾尔抓狂：“你可以扛着我啊！这样被人看见了我还怎么做人！”
“你伤在胸口我怎么扛着你！”恩亚听他叫唤简直丢人，无奈，“老师开了空间通道，直接回去。”
艾尔听说不上街，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。毕竟他和恩亚很熟，沙耶也是一起长大的，倒不至于太丢人——
艾尔的目光落在欧文的身上。
欧文目光高深莫测的看着他。
艾尔感到血往脸上涌，但是现在再挣扎显得更蠢，干脆僵硬在了那里。
“将军有重要的事情处理。”欧文开口，“之后会亲自上门解释的。”
恩亚淡淡一眼看过去，点点头，不冷不热的开口：“有劳。”
艾尔觉得欧文可能会暴走，但是对方倒仍是一副眼神诡异的样子，随意的站在那里，直到恩亚抱着艾尔转身，沙耶在前面推开门，打开空间通道。
进了空间通道，艾尔浑身的僵硬终于放松了一点。都是自己人的时候他不怎么顾及面子，和恩亚也的确足够熟悉，干脆顺手搭住恩亚的肩，讨好微笑：“那什么，我能走。”
恩亚面无表情：“小时候去爬山，你的脚摔折了肿成个馒头的时候，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艾尔嘴角抽搐：“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。”
恩亚瞟了他一眼：“你先想想怎么和老师交代吧。”
艾尔皱了皱鼻子，颇觉头疼。
恩亚看他的样子，有点无奈，最后只好又开口：“算了，你照实说就可以了。之前龙冥已经派人来解释了事情的经过，这件事也是你倒霉。”
艾尔点头，颇有点委屈：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空间通道不长，沙耶重新推开门，就直接到了灵界的公馆。恩亚拐进艾尔的房间，把他放在床上，才直起身，站在床旁边，低头看着他。
艾尔警惕起来，靠在床上，紧张兮兮的看着恩亚。
恩亚头上跳起青筋：“那么看着我干什么，我又不会对伤员做什么！”
艾尔想了想，试探：“……那如果我不是伤员了呢？”
恩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
艾尔利落承认错误：“我不应该随便跟人掺和去西斜街的。”
恩亚看着他的脸色还苍白着，有点头疼，最后只好无奈抬手：“我再给你恢复一下。”
“没关系，自然恢复就成了。”艾尔摆手，“我感觉还挺好的。”
“伤呢？”恩亚问。
“已经初步愈合了。”艾尔知道胸口的伤口狰狞，想着糊弄过去，但是恩亚没有领情，而是直接走过来，抬手去拉他的衣领。
“喂！”艾尔连忙躲开，“别动手动脚的！”
“修伊派来的人说是他本人误伤的你。”恩亚淡淡，“龙冥的剑不是开玩笑的，给我看看。”
恩亚的语气是认真的，艾尔无奈，只好别别扭扭的拉开衣服，露出胸口的伤口。
伤口的确已经愈合了不少，不再是那种见骨的血肉模糊，但是仍然是一个深深的凹陷疤痕，没有长好。
说实话，艾尔受伤的时候灵体并不在自己的身体里，之后又昏了过去，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了，所以整体没有遭遇到什么痛感，连自己受伤额自觉也不大，只是觉得头昏和身体虚弱而已。
然而在外人看起来，这个近乎手掌大的伤疤还是很触目惊心的。
恩亚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，脸一下子就黑了。
艾尔看他的脸色难看，知道他一贯护短，连忙解释：“真的没什么，我当时是灵体离体的状态——”
说完就觉得不好。
恩亚脸继续黑如锅底，咬牙切齿：“灵、体、离、体？”
这下子旁边的沙耶也皱了皱眉，用他那一贯轻飘飘的语气，不赞成的开口：“那可不是普通的冒险。”
“事出有因。”艾尔被两个人审视的目光看的有点抓狂，往床上绝望的一挺尸，“我要休息了！之后和你们慢慢说！”
恩亚还想要说什么，但是看艾尔的确脸色不好，最后还是没再多说，只是低低叹了口气：
“那你先休息，我帮你和老师解释。”
艾尔听他的脚步声离开，松了口气。他躺在床上，头有点昏，但是一时半会又睡不着。他回忆着之前死局里面看到的，还有关于案件的细节。他仔细想了想关于千面手的事情，关于在怨灵记忆里看到的事情，甚至又回想起来之前猫的事情。
千面手是什么情况？修伊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？种子到底是谁买的？凶手到底是谁？这两天的信息太多，艾尔本来就头昏，现在更是越想越不明白，脑子一团糟。
想到最后，他逐渐开始最在意的却是自己灵体离体后半所模糊了的记忆。
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忘记了。
但是越想，就越是一头雾水。
他想要去具体查一下灵体离体的问题，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的时机。不过欧文说之后修伊会亲自过来，他倒是应该知道之后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。
艾尔盘算着，心情莫名有点烦躁。他一贯是一个乐天心大的人，但是这回的事情莫名让他在意。
还有他在刚进入死局的时候看到的记忆。
那里面那个仿佛是自己的男孩、陌生的花园、自己声音说出的话，还有其他混乱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。
难道自己真的有什么缺少的记忆？
但是从小回忆到大，其中似乎并没有断片的地方。
越想越不明白，艾尔终于感到眼皮有点发沉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艾尔一睡就睡过了晚上到了第二天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，第一个感觉就是饥肠辘辘。
他从床上爬起来，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绊了一跤，随手拿过旁边的外袍罩上，迷迷糊糊的走出了房间。
这回中央界的公馆都很豪华，灵界的是符合他们习惯的自然风格，周围是中央界罕见的草木茂盛，回字形的木制楼阁里面更是仿佛一个小型的森林。艾尔走出去抬头，就看见沙耶正坐在一条树枝上，护理着手里的横笛。他浅灰色的长发垂下来，白皙的皮肤露在阳光下，披着浅栗色的外袍，深灰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来，看着阳光下横笛上的纹路。
他看见艾尔走出来，对他点点头开口：“早上好，圣子出去会面了，嘱咐你吃早饭。”
说着，一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。
艾尔一愣：“见修伊？”
沙耶看了他一眼，摇摇头：“龙冥在你睡觉的时候来过了。圣子在见成界的人。”
艾尔点点头，有点失望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下。
早饭很清淡，是他习惯吃的水果粥，喝到嘴里有一股清香的味道，应该是加了他喜欢的艾木香。
他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，随口问：“成界的什么人？”
“成界使团的副团长，可能是过来谈合作的。”沙耶不紧不慢的说。
“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好合作的？”艾尔问。
“派系斗争。”沙耶继续观察着横笛上的纹路，手指带着淡淡的力量，抚摸过上面，一边回答，“韩氏联合肖氏，逐渐占据了话语权。若氏逐渐衰微，必须借助其他界的支持来抗衡。狂界难以和谈，最后自然找上我们。”
艾尔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些家族的名字，思考了一下：“我记得辰恩的全名是辰恩.肖？”
“是的，纵天使的情人辰恩是肖氏主支的人，这也是耀界为什么偏向他们的原因。”沙耶淡淡，“说起来，你和辰恩玩的怎么样？”
艾尔想了想：“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，感觉比我还要单纯，被纵天使保护的很好。”
沙耶看了他一眼，勾唇笑了笑，没说什么，把横笛放在嘴边，轻轻一出气，一个清越的音符就发了出来，带着某种微妙的魔力，带起空中风和水汽的一圈圈涟漪。
艾尔又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，又问：“修伊昨天来的时候留什么话了吗？”
沙耶摇摇头：“你希望他留什么话？”
艾尔被噎了一下：“……也没有。”
“龙冥似乎还想和你聊聊。”沙耶从树上一跃而下，轻巧的落在地上，重新开口，“不过圣子回绝了。”
艾尔一愣：“为什么？”
沙耶意味深长的看了艾尔一眼：“你受伤了，要好好休息。”
艾尔皱眉：“我没那么娇弱，而且我还想知道案情的后续呢。”
“案子的情况龙冥已经说清楚了，还给你带了一段说明，在圣子那里。”沙耶说，“简单来说，犯人是图里复兴军的一个人，和狂界似乎有不小的过节，至于手段似乎你们已经查出来了。”
“图里复兴军？”艾尔被这个在整体查案过程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组织给弄得一愣，“修伊是这么说的？”
“据我所知，是的。”沙耶回答，然后问，“祭司在书房，让我在你醒了之后就告诉你——你要去见他吗？”
艾尔想起要向尼尔承认错误，又有点怵头，想了想，兀自转移话题：“我还是想见面和修伊谈谈……”
“那大概是需要祭司批准的了。”沙耶接上了他的话。
艾尔白了他一眼。不过他知道沙耶虽然看起来一身飘渺的气质，其实性格相当的恶劣，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开口调侃才是奇怪的。
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，艾尔还是去找尼尔了。
“身体好了吗？”老人正坐在桌子后面看书，抬头问他。
艾尔点点头：“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尼尔笑笑，也没有生气：“我早就预料到了。你去和恩亚道个歉吧，他气的不行。”
艾尔无奈：“他跟着凑什么热闹。”
尼尔无奈摇摇头：“事情结束了吗？”
艾尔点点头：“他们似乎找到凶手了，虽然我觉得有点可疑。”
“——但是却不应该再追究。”尼尔笑笑，“是吧？”
艾尔沉默的点点头。
“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。”他最后说。
“关于什么？”尼尔问，“关于这次的事情？还是关于狂界的龙冥？”
艾尔摇摇头：“关于我自己。”
尼尔看着他：“难得你这么说，发生了什么吗？”
“我——有没有缺少什么记忆？”艾尔问，“小时候的。”
尼尔顿了顿，思索了一下：“据我所知，没有。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艾尔闷闷不乐的摇摇头：“……也没什么。”
尼尔看着他，最后没有追问：“我听恩亚说你当时让灵体离体了——那样很危险。不过我知道你肯定好奇，我让人整理了一批书，回去的时候你可以自己研究。”
艾尔高兴了一点，有点愧疚的微笑：“谢谢老师。”
“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活动。”尼尔说，“你和我们或者恩亚不一样，你不用被圣殿所限制。”
艾尔一愣，摇头：“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，老师你可不要轰我走。”
尼尔笑起来，眼角堆积起几条皱纹：“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。”
艾尔心情明朗了不少，但是想了想，还是迟疑的开口：
“回去之后，我想回含魄乡看一看。”
尼尔点点头：“你要想回去看看的话，自然可以。”
艾尔的心情又轻松了一点，笑了起来，恢复了平常活泼带着点讨好的样子：“我想出去逛逛。”
尼尔淡淡：“这个你自己和恩亚说吧。”
艾尔无奈：“他非要管我，我真没事了。”
尼尔看了他一眼：“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？”
艾尔看被识破了，无奈，只好把之前猫的事情删删减减的说了一遍，然后补充：“我觉得他现在应该还在东斜街的潮生，想要去看看。”
尼尔也听说了他们案子的事情，听到这个倒是没有惊讶，思考了一下，感叹的摇摇头：“傀儡术啊……感觉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。”
艾尔眼巴巴的看着尼尔：“可以吗？”
尼尔好笑的看着他：“你就是想出去玩儿吧？”
艾尔尴尬：“……还是有事情的。”
“他们几个都挺担心你的。”尼尔最后松了口，“出去可以，但是要打好招呼，可以吗？”
艾尔点头：“我这就去说服恩亚。”
尼尔有点头疼：“……别让他跟你一起出去乱跑。”
“知道了！”艾尔扭头，脚底抹油的跑出了书房，“谢谢老师！”
他跑出书房，想去找恩亚，但是意识到他在和成界的人会面，还有很大的可能很生气，想了想，还是先跑到了院子里。
灵界向来出现的人不多，这回来的人主要也就有六个：使团长大祭司尼尔、圣子恩亚、少祭司沙耶和逸南、学者乌洛妮亚、圣子侍从艾尔本人。他们还带了四个圣殿的小孩子随行，安排平常的生活起居。
今天似乎很闲，沙耶和逸南都在院子里，逸南正在逗几个小孩子玩，沙耶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捣弄着什么植物。
几个圣殿的小孩子都是九、十岁，平常很能干礼貌，但是性子是典型的灵界的小孩，漫山遍野疯跑的野。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，灵界并没有什么等级观念，再加上圣殿的孩子都是他们自己养大的孤儿，几个人和这些孩子都很亲近。
孩子们看到艾尔走过来，叽叽喳喳地冲了过来。
“艾尔哥哥！”“艾尔哥哥你受伤了？”“艾尔哥哥你这两天去哪儿了？”“艾尔哥哥我昨天看到龙冥将军了！”
艾尔躲过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孩子，随口问最后一个：“觉得他怎么样？”
“长的很帅气。”最后冲过来的是个女孩，棕色的头发被逸南编了个歪歪扭扭的辫子，脸色红扑扑的，声音清脆，“不过煞气很重。”
艾尔点着头，和四个小孩子又说了两句话，走到桌子旁边坐下。
“早。”逸南抬头和他打招呼。
他是个小麦色皮肤的高大英俊的年轻人，灵界常见的橄榄绿双眼深邃，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，热情而诚恳——事实上也是比较靠谱的那个。沙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，其实是个喜欢靠直白和暴力解决问题的恶劣分子，逸南倒是一直思维很缜密，对人也很真诚。
艾尔决定问问他的意见。
“伤好点了吗？”逸南问。
“早好了。”艾尔回答，愁眉苦脸，“你们不会都不让我出去吧。”
逸南笑笑：“我可没那个意思。”
艾尔翻了个白眼：“恩亚说的？”
逸南点头：“圣子大人很生气。”
艾尔欲哭无泪：“他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啊。”
沙耶凑过来，轻飘飘的说：“大概是吃醋了吧？”
艾尔被他一个天雷炸的冷战，嘴角抽抽：“你省省吧。”
“我是说真的。”沙耶在旁边坐下，“你和他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？做什么也都拉着他。这回闹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，他到最后才知情，心情自然不会好。”
艾尔无奈：“我又不可能带着他。”
“所以他才不高兴啊。”沙耶撇撇嘴，“你以为谁都有你好运气的自由自在？”
艾尔举起双手：“我知道！我知道我错了！我现在想问你们我怎么道歉。”
沙耶沉吟：“告诉他纵天使很无聊，龙冥很弱，魂眸很丑，还是他最好——”
艾尔面无表情的瞪着他。
你知道的还真是很多啊。
沙耶用一贯漫不经心的口吻：“总之告诉他其他人都比不上他就成了。”
艾尔被他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把目光落在了逸南的身上。
逸南无奈：“其实我觉得沙耶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，恩亚这回的确是有点在生闷气。”
“你和恩亚哥哥吵架了吗？”旁边还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问，“恩亚哥哥今天都没有对我笑呢。”
“他对我笑了！”
“不，是对我笑的！”
艾尔被吵的头疼，苦着脸：“要不然我做个护身符送给他吧。”
“他宁愿你不要乱跑。”逸南一阵见血。
“用千缘草。”沙耶唯恐天下不乱的出主意。
“我有千缘草的种子！”这是乱入献功的小孩。
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叽叽喳喳，沙耶跑到旁边去调试新的曲子，高音总是上不去发虚或者破音，听的人一阵阵的气短。
艾尔嘴角抽搐，站起身，决定还是自己去安静想问题了。
恩亚午饭过后才回来，显然是和成界的人吃了午饭。他走进院子，就看见艾尔正趴在桌子上睡觉。
恩亚皱了皱眉，走过去，推了推他的肩膀：“你怎么跑出来睡了？”
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艾尔一个激灵坐起来。
恩亚狐疑的看着他：“我怎么不能回来？”
艾尔干笑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恩亚皱眉：“伤员就好好养伤，在外面睡觉像什么话。”
“我在做个东西，不小心睡着了。”艾尔站起身，一抬手，就有一个东西从旁边的一棵树上落了下来。
那是一个环状的护身符，正好带在手腕上。护身符是白色的，能够隐隐看到上面繁复的花纹纹路，吸纳满了阳光和生气，带着阵阵的清香。
“送给你。”艾尔伸出手，有点别扭，“过两天开会你要穿礼服，应该会很配，当然平常也可以带，我祈福过。”
恩亚一愣，没有立刻接。
“……你想出去玩？”他最后怀疑的开口。
艾尔恼羞成怒：“我单纯给你道歉还不行吗！”
“你不想出去玩？”恩亚反问。
“这个我们之后再说不行吗！”艾尔抓狂，“你到底要还是不要！”
“谢谢。”恩亚抬手接了过来，“很漂亮。”
艾尔看他脸色柔和了一点，似乎的确没有那么生气了，才放了点心。
“玲珑珠、月落花和千缘草？”恩亚仔细摸了摸，“你从哪里弄的东西？”
“那帮小东西带了种子。”艾尔回答，“也不知道他们兜里还有些什么。”
“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恩亚抚摸着手镯护身符，然后抬起手，往手腕上一弹，护身符就自动圈在了他的手腕上，仿佛玉石又带着点自然的灵动，的确和恩亚带着点冷淡的俊秀很搭。
艾尔盯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会儿，然后收回目光，清了清嗓子。
“对了，说起来，今天晚上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恩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你都没有听我把话说完！”艾尔抗议。
“你想去魂眸那里？”恩亚直截了当。
艾尔沉默。
“所以我说了，不行。”恩亚回答。
艾尔欲哭无泪。
他非常想告诉恩亚，你是我兄弟，不是我的老妈子。
但是说了这句话的下场一定更惨。
所以他还是缩了缩头，听话的闭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