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谎言
修伊和艾尔赶往了东斜街。
欧文虽然平时不靠谱，但是正事的时候还是执行力很强。修伊稍微和他交代了一下情况，等到他们到达东斜街的时候，事情已经闹了起来。
当然，欧文虽然对外传了闹起来的消息，事实上倒是没有轻举妄动，只是整体监视了潮生。他还碰巧遇到了一个狂界的熟人，渥里纳.齐塞，就是那天艾尔看到的在主席上代替瑟洛尔位置的小胡子男人。
渥里纳显然对欧文的做法很不满意，同时也包括到这里来的其他客人，最后还是和歌亲自出场，才把人劝说的平静下来。
修伊带着艾尔赶到的时候，欧文正在对和歌献殷勤。
和歌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，身边站着浑身包着黑布的格里，坐着小短腿一摇一摆的莉莉安，从容的听欧文给他讲狂界的事情。
修伊无视了欧文的举动，直接开口：“有什么发现？”
欧文直起身，表情严肃了一点：“情况不太好。”
修伊微微挑眉。
“我放了几个人的血。”欧文说，“或多或少都有被感染的痕迹。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，这里面所有的人，还有所有最近一段时间来过的人，恐怕都已经被感染了。”
修伊面色倒是很沉稳：“其他地方呢？”
欧文摇摇头：“估计是相似的情况。”
“这里出入的一般是什么类型的人。”修伊问。
“什么都有。”欧文沉吟，“最多的是各界的商人，但是这回各界使团里面来过东斜街的人也不少，没有出现过的大概只有灵界的人和耀界的高层。我们的人里面，甚至约瑟应该也去春庭转过一圈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影响。”
修伊的表情有点凝重：“大概能够看出来最早的感染者进化到什么阶段了吗？”
欧文思索了一下：“我没有检查所有人，所以不能下定论。但是在我看到的人里面，进化最成熟的大概网络已经完全成形了。不过这种种子的生长连接速度我们并不知道，如果和过去差不多，那么应该是一个月前感染的。”
“周期可能稍微长一点。”修伊回忆了一下，“在两到三个月。说明在会晤开始之前，种子就开始传播了。”
“有可能是提前做准备。”欧文顿了顿，“也可能是有其他的目的？”
“这个需要再调查。”修伊思索了一下，“带一个生长成熟的人过来。”
和歌全程倒是没有阻止，听到这个话动了动，扭头吩咐格里，让他过去协助，并且找了一个单独的房间，让修伊和艾尔能够独自研究这个问题。
欧文得到支持，欢天喜地的走了。
艾尔觉得他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可靠。
不过修伊似乎没有担心这个，而是扭过头问他：“你刚才说你能够追踪控制者？”
“我没有试过……”艾尔犹豫了一下，不敢保证，“我试试。”
修伊看他有点迟疑，淡淡：“不要有压力，就是试试而已。”
艾尔点点头：“……嗯。”
“还有你自己，没有感觉不对的地方吧？”修伊问。
艾尔摇摇头：“我们对这种东西很敏感，如果灵界的人感染了的话，应该更早就会发现。”
修伊颔首：“那就好。”
艾尔轻轻点点头，就看到欧文带着人走了进来。他带进来的是一个男孩，艾尔看他的样子，知道是潮生的特殊商品。
艾尔吸了口气，忘记刚才的恶心，精神缓缓放出去，用内在的感官去感受对方的身体。
他终于看到了那种藤蔓的真实模样。
藤蔓仿佛构成了一种经脉，从心脏出发，包裹在血管上，最后一根主枝探进头部。艾尔犹豫了一下，感到那里应该很重要，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触碰了一下。
头部的藤蔓和其他地方不一样，如同感知一个人身体和感知一个人思想的不同一样，因为潮生的商品思想懵懵懂懂，并不会有任何自我防御，所以当艾尔触碰的一瞬间，无数画面就涌了进来。
他吓了一跳，触电般的把感官收了起来。
潮生的人，记忆里自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。
艾尔平常清心寡欲，被这种记忆一冲击，脸瞬间红了起来。
修伊看他突然一愣，脸色瞬间涨红，低声：“艾尔？”
他罕见的叫艾尔名字，艾尔脸微妙的更热，摆摆手：“吓了一跳而已，我再试试。”
“别勉强。”修伊也没有阻止他，只是如此嘱咐。
艾尔重新感受着主干。这回他有了防备，自己立起了防御，但是还是不免看到很多淫靡的场面，跌跌撞撞的才感知到了关键的内容。
——你看到了什么。
——你属于哪里。
他对他感受到的闪断片段发问。
艾尔之前就已经发现了，但是现在他的感知力空前的敏锐，瞬间捕捉了相关的画面。
艾尔收回目光，皱了皱眉头。
“似乎没有具体的控制者，或者控制者是多于一个人的。”
“具体意思是？”修伊问。
艾尔摇摇头：“我追踪不到一个特定的链接，图片很混乱，是一些我不知道的地方，我可以描述，但是在那之前，我们可能有一个突破点。”
修伊询问的看着他。
“纵天使那里。”艾尔皱眉，他在画面里看到了莫森，那是纵天使的管家，他还记得，“我不知道他参没参与，但是这里的事情可能和他那里的人有关。”
修伊沉吟了片刻，就迅速得出了结论。
“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但是这件事情暂时保密。”
艾尔询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还记得千面手吗？”修伊说，“纵天使欣赏他的天赋，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谈了一下，他把人带走了。”
艾尔思索了一下：“倒不是不可能——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虽然被锁进了死局，对于千面手却莫名没有什么恶感。
“他本人和其他界有不小的过节，是图里革命军的人。”修伊说，“而且作为西斜街的人，即便和他没有关系，去问问也有好处。”
正在这时，欧文敲敲门，走了进来。
“麻烦的人来了。”他撇撇嘴，“渥里纳那个蠢货联系了约瑟，而且耀界的副使团长和真也莫名其妙的过来了。”
修伊沉吟了一下，淡淡：“我会和约瑟联系，召开紧急会议。如果他们已经开始干涉了，这件事干脆放到明面上吧。”
欧文点点头，扭头又走了出去。
看到修伊要联系约瑟皇子，艾尔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指了指外面：“我回避一下吧。”
修伊倒也没有阻止，只是点点头：“和歌的房间就在隔壁。事情特殊，你现在先不要四处走。”
艾尔知道这件事的确比较严肃，点点头，出了房门，拐进了房间里。
格里估计是去安排其他事情了，房间里只有和歌和莉莉安……还有欧文。
艾尔嘴角抽抽：“你不是去安排事情了吗？”
“耀界的人不用理会，狂界的人交给伊利亚就可以。。”欧文满不在乎，“交涉一般是她负责的，我不适合那种事情。”
想想他的性格，倒也是。
“修伊就带了你们来吗？”艾尔好奇，“狂界不是还带了其他的军队吗？”
“事出有因。”欧文撇撇嘴，显然不想说这个问题，继续给和歌拨水果献殷勤。
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种很罕见的果实，味道很好，但是壳几乎坚不可摧，所以很少有人会去花费那个麻烦。欧文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堆，手里一把一看就寒光闪闪的短刀，仿佛孔雀开屏一样卖弄着刀法。
虽然满眼崇拜的看着的似乎只有莉莉安。
和歌只是在单纯接过里面的果肉和平的吃着，连遮着眼睛的面纱都没有揭开。
艾尔看向和歌，有点不好意思，自己似乎每次来都带着麻烦：“你这里……没关系吧？”
和歌摆摆手：“总之这件事情都瞒不住，东斜街肯定会受到波及。与其后知后觉，现在知道也好。”
他的话语中带着安抚的魔力，艾尔想了想，心情果然舒服了一点。
“刚才那个你还能再表演一遍吗？”莉莉安清脆的声音传来。
她仍然是金发灿烂，今天穿着白色的小蓬蓬裙，万分的可爱。
艾尔无语的看着莉莉安和欧文对话，觉得和歌纯粹在让欧文逗孩子开心。
“对了，你想见见诺可吗？”和歌问。
艾尔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诺可还是自己的起的名字。
他点点头：“他现在在你这里？”
和歌颔首：“放心吧，他过的不错。”
“我之后来看他。”艾尔说，“现在情况有点复杂。”
和歌嘴角似乎勾了勾，接过另一片果肉，修长的手指捻动了一下，放进了嘴里：“担心龙冥？他不会有事情的。”
艾尔被戳破心事，有点尴尬，笑笑：“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。”
和歌摆手：“不是我看出来的，欧文告诉我的。”
艾尔眼角直跳，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重色轻友。居然自己上司的八卦都能卖出去，也是很不错了。
欧文被转手出卖了，也没有不满的地方，反而继续：“你想知道什么，还可以继续问他。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不少事情，你一定能看出来。”
艾尔几乎服了他，只好转移了话题。
“这回的事情大概会怎么处理？”
欧文摇了摇头：“现在看将军的意思是把事情踢出去，他并不想做决定——不再参与是最好的。”
艾尔点头：“的确。感染人数太多，如果要一个个解决，的确要花不少精力。”
欧文随意：“这倒无所谓。但是说实话，对于蛹，我们只知道怎么消灭，而不知道如何治疗感染者。要解决这个问题，恐怕需要耀界参与，但是那群人太麻烦。”
艾尔回忆了一下术师霜日议会的议长因图，非人族蚀日议会的议长平卿，自然还有法师和日议会的议长安凌，心有戚戚的点点头。
哪个都不可能是善茬。
正在这时，外面突然传来响动。
欧文表情一凛：“将军动手了——我去看看。”
艾尔一愣，立刻开口：“我也去。”
欧文看了他一眼，倒是没有阻止，只是对和歌说：“你小心点，我去去就回。”
两个人急急走出房间，欧文显然已经对潮生很熟了，转了两下，就到了一扇门前。
场面有点混乱。
齐塞家族的渥里纳浑身是血的半跪地上，仔细一看他的左胳膊居然被从手肘那里齐根斩断，伤口仍然在疯狂的冒着血，脸色无比狰狞。
在几步远的不远处，修伊正在和一个人对峙。
那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，头发是很深的银色，随意的扎在身后，眼睛是隐隐的暗红色，身上是黑色的短袍，低调奢华的带着和他头发颜色相近的暗纹。他的相貌很清冷，勾起一个笑容的时候脸却突然柔和，显得意外讨喜。
他闲闲站在那里，身边扔着半截断臂。
修伊站在他的对面，手里拎着艾尔看到过的那把黑金重剑，冷冷的和他对视。
对面的人带着那点笑容，似乎漫不经心的开口：“是他自己说的让耀界配合——我还以为狂界的人都是直来直去，就把他的话当真了——让他帮个小忙做个研究，不过分吧？”
他的语气嘲讽，和他的笑容或多或少有点不搭。
欧文虽然看不上渥里纳，但是也不可能放着狂界的伤员不管，快步走了过去。艾尔想要跟上，被他用眼神止住，摇了摇头，自己过去给人止血了。
艾尔意识到自己不好插手狂界人的事情，而且担心修伊更多，所以最后还是重新抬头看了过去。
“我看到的只是单纯的攻击行为。”修伊淡淡，“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，但是你可以收手了。”
艾尔回忆了半天，在这时候终于想起来，这个人应该是耀界使团的副团长，名字似乎叫和真，具体身份似乎是某个议会的副议长。
他想的功夫，和真的手中已经闪过一阵银光。他的左手亮起光芒，右手一拉，竟然从那团光芒中直接拉出了一把纤细的银色长剑。
“龙冥上将军，剑对剑，不过分吧？”
修伊没有动，冷冷：“你的目的和我无关。”
和真微笑了一下：“不愧是龙冥，但是——得罪了。”
说着，他收回了微笑，一下子变得冷厉了起来。他一抬手，身后瞬间亮起无数把长剑的虚影，浮动包围在他的周身，直直指向修伊！
艾尔屏住呼吸，看到修伊仍然没有动。
和真一晃身，整个人就从空中消失了。那无数把长剑向着修伊刺来，修伊终于动作，手中长剑微微一转，黑金重剑就浮动在空中，一道暴烈的能量扫过，那无数把长剑在空中纷纷碎裂。
就在此时，和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，银色的寒光瞬间如同锁链一样缠绕修伊周身，一剑则直直刺向他的后心！
修伊的动作仍然很稳，黑金重剑在他的手中一个打转，整个人微微一个侧身，那暴烈的能量就扫向身后的人！
和真的身影瞬间破碎，但是那仿佛只是一个虚影，一道银光缠上修伊重剑的剑刃，然后猛烈燃烧了起来。
修伊手中的重剑猛然亮起金色的光芒，如同他眼睛中的纹路，银色的火焰一瞬间被烧灼殆尽。
同时，修伊几乎没有犹豫的转身，向着空无一人的一个方向，一剑扫了过去！
在他剑锋所到的同时，和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，但是身上的黑袍多了一条破口，显然是被修伊的剑所伤。
他这回没有再消失，而是一跃而起，手中的剑甚至带上了狂界的暴力风格，燃烧着银色的火焰，一剑劈了下来！
修伊单手一抬，重剑格挡，虽然看起来轻松，但是脚下的地板却瞬间崩裂！
银色的火焰和金色的光芒交错，一瞬间发出几乎致盲的光芒。
艾尔被闪了一下，在他的视力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，就看到战斗双方的中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。
那是一个穿着水蓝色耀界便服的年轻人，目光明亮，五官干净，手上没有武器，却没有一点慌张的站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。
他先是对修伊微微一颔首：“龙冥上将军，得罪了。”
修伊没说话，但是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。重剑上的光芒熄灭，一闪化成了一个黑金的手环，重新缩回了袖子里。
“耀界的事情，还请自己处理。”他冷冷。
年轻人笑了笑，没有回答，扭头对来人笑了笑：“议长说，与其在这里多管闲事，不如去和他喝杯茶？”
和真恢复了微笑的表情，手中的长剑一闪消失。
“和日议长大人的话，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年轻人又对着修伊微微行了一个礼，淡淡开口：“至于这回的事件，议长觉得应该和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关系，而如果龙冥将军在意，解决方案也不是不可以商量——将军意下如何？”
修伊沉默了片刻，最后淡淡：“改日拜访。”
年轻人微微一笑。他的五官非常的清朗，笑起来给人风轻云淡的感觉，抬手打开空间门，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。
修伊站在那里似乎思索了片刻，然后才扭过头走了过来。
欧文已经处理好了渥里纳的伤口，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已经很心黑的把人弄昏了，这时候皱着眉：
“将军——”
修伊摆摆手，示意之后再说。
他随手放在腰间，安静了一秒，然后淡淡开口：“伊利亚的联络，说紧急会议安排好了。”
欧文挑眉：“这么快？”
“蚀日议长杀了成界的一个人，里面有完全长成的傀儡藤。”修伊淡淡，“估计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吧。”
欧文点点头，看了修伊一眼：“将军还去吗？”
修伊摇了摇头：“你先去，毕竟这件事情是你发现的。”
欧文点头。
“把渥里纳带走，就说和耀界副团长发生了口角，和和真本人相关的一律让他自己出现之后解释。”他顿了顿，“顺便告诉魂眸，这里的修缮我会负责。”
欧文一愣，不过最后没有多问，而是干脆利落的行了个礼答应了下来，然后从地上扛起昏迷的男人，扭头离开了。
艾尔有点担心的看着修伊：“你没受伤吧？”
“刚才的伤不到我。”修伊淡淡。
“你说修缮……”艾尔说，“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吧？”
修伊只是摇摇头，抬手打开空间通道，开口：“我们先去芜野樱池看一眼。”
艾尔点点头，跟在他后面进了空间通道。
芜野樱池在北区再往北的外围，修伊没有直接过去，而是来到了一个附近的传送点，往北区离开。
出了空间通道，他才开始开口解释。
“安凌提了两个条件：一个是保护潮生和平，一个是保密他邀请和真见面的事情——作为交换，他可以研究解决这回蛹的方法。”
艾尔了然：“刚才那个年轻人是安凌的人？”
修伊点头：“泉伊，安凌的血亲，也是和日议会的新任副议长。”
艾尔又想了想，还是有点困惑。
“安凌这么做……”
“自有理由。”修伊却没有再解释，“他行事随意，多想无益。”
艾尔想起之前见到安凌，想了想，还是开口：“你不喜欢他？”
修伊看了他一眼，最后淡淡：“谈不上喜欢不喜欢。他是个危险人物，如果没有必要，我不想和他接触太多。”
艾尔不想说起自己见过安凌的事情，也不太想问当年的事情，所以最后还是没有追问。
说话之间，他们已经来到了芜野樱池的外围。
一只机械鸟飞过来，对他们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。
“纵天使，借千面手一用。”修伊简短的说。
机械鸟叽叽喳喳的飞走了。
过了不长的一会儿，面前的屏障就打开了。修伊和艾尔往里面走了一点，就看到管家莫森已经站在那里，用平和的嗓音开口：“纵天使现在不方便见客，如果是千面手的话，他交代过，龙冥将军可以随时拜访。”
修伊颔首，还算客气的回答：“多谢。”
莫森点头，微微一让，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：“这边请。”
他们没有走上回艾尔走过的道路，而是拐了拐，到了旁边更偏僻的一个地方，那里有一个不大的院子，莫森停下脚步，显然千面手就在这里。
“我在外面等候。”他说。
修伊点点头，艾尔跟上他，推开了院子的门。
似乎是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，一推开门，艾尔就看到了千面手阴着脸，站在不远处。
“龙冥将军，有何贵干。”他还是瘦削依旧，这回的话语里面似乎没那么强的杀意，但是还是带着恶意满满的嘲讽。
修伊抬起手，拿出刚才在潮生带来的感染者的血液样本，走到院子里的桌子旁边，放了下去。
“关于这个东西，来问问你。”
千面手，也就是诺兰，走过来看了一眼，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。
“我已经和图里复兴军没有关系了。”
“所以你知道这个东西。”修伊说。
“你们可以直接问那个疯子。”诺兰淡淡，“本来这就是我在他的东西上面改造的。”
“改造了哪些地方？”修伊淡淡。
诺兰冷笑：“你不会认为我会配合你吧？”
“就如同你说的，你和图里复兴军已经没有关系了。”修伊说，“而且现在感染的中央界人很多。”
诺兰嘲讽：“耀界的人自然能够研究明白原理，你现在来问，无非就是为了你们自己之间的勾心斗角而已。而且龙冥，回答我一个问题，你觉得你们会打算解决中央界问题？”
修伊淡淡反问：“你们没有考虑过这一点？”
诺兰耸肩：“一切革命都要有牺牲，与其作为拍卖品活着，不如没有痛苦的死去。”
他勾勾唇，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。
“当然，有些感染者是不会死的。”
修伊淡淡：“如果我说我会去救治中央界的感染者呢？”
诺兰一愣，随即嘲讽的哼了一声：“凭什么？”
修伊注视了他片刻，最后淡淡：“只是觉得你会在乎而已。”
的确。
如果第一次见面时，修伊和艾尔陷入的是一个完整的死局的话，并不会那么容易的脱困。但是千面手为那些怨灵留了退路——虽然修伊没有具体解释过，但是艾尔后来也想过，他估计就是那些灾难中的幸存者，那些怨灵中可能有他的朋友可能有他的亲人——他没有为了复仇疯狂到冷血无情，而这样的人，应该也不会对于现在中央界的人坐视不管。
“在乎？”诺兰的语气最后平淡了下来，只剩下了嘲讽，“龙冥将军，你的如果、和我的在乎，说到底不都是一样荒唐的东西吗？”
修伊没有立刻回答，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。
艾尔想要开口，说会有办法的，但是说到底，他知道诺兰说的是对的。各界当然会在乎自己的死活，找到办法来解决自己身上的傀儡术。但是中央界的人呢？
他无法想象会各界会出手帮助中央界的人。
如果那些人暴走，杀了就可以了结。
对于耀界狂界甚至成界的人，这都是更好的选择。而在这个形势下，灵界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参与中央界的事情。他们虽然有着贴近自然的准则，也有人误会他们悲天悯人，但是说到底，自然才是最漠然的那个存在。
艾尔一直知道这一点。
从骨子里，没有人在乎中央界的死活。
修伊不在乎，他也不在乎。
所以在沉默中，他也并没有开口。
诺兰仿佛厌倦了这种没有结果的对话，最后只是冷笑了一声，淡淡：
“龙冥将军，如果你想威胁我，你知道如何成功。但是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，就请回吧。”
修伊也没有坚持，扭头出了院子。
出去之后洛仍然没有踪影，修伊显然也没有见他的意思，而是直接和艾尔下了山。
艾尔的心情有点低落。
他偷偷扫了修伊几眼，最后还是开口：“你刚才说的如果——是真的吗？”
修伊顿了顿，回答：“在发生之前，如果永远只是如果。”
艾尔垂眼，不说话了。
“他在撒谎。”修伊又开口。
艾尔一愣：“……千面手？”
“啊。”修伊淡淡，“他关于整件事都在撒谎。”
艾尔有点乱：“你怎么看出来的——不，我的意思是，为什么？”
他并没有看出对方有不真诚的地方。
修伊摇摇头：“还需要调查。”
艾尔皱了皱眉。本来还感觉相对单纯的事情，难道还有其他的隐情吗？
“图里复兴军……”他低声。
“啊。”修伊淡淡，“那天你看到的，可能和他们也有关。”
艾尔知道他指的是兰尼斯特的事情，微微皱眉。
但是兰尼斯特手里拿着是成界丢失的钥匙，这件事和现在大面积傀儡藤感染，又能有什么联系呢？
“不管如何，还是要尽快解决。”修伊淡淡，“虽然按照目前的状况，可能并不是那么的容易。”
艾尔也有点心事重重：“你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吗？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样，还是开诚布公的谈谈比较好吧？”
修伊看了他一眼，淡淡：“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。”
他看到艾尔不赞成的表情，又继续：“想去看看现在的紧急会议吗？”
艾尔点头：“我的确有点在意——而且你不出席真的没有关系吗？”
“那就去看看吧。”修伊说，“之后再想下一步的解决方法。”
艾尔点点头，两个人向着传送点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