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
种子
艾尔偷偷溜回圣殿里，一进内院，迎面就走来一个人。
艾尔身体僵硬了一下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打招呼。
“您怎么在这里？”
对方看了他一眼，挑了挑眉：“圣子在净灵，你怎么在这？”
艾尔也不能说是自己在外面睡了一觉，只能笑笑，不说话。
迎面走过来人深灰色头发，墨绿的眼睛，面目很冷，又很俊美，让人有点不敢接近。
圣殿的圣子并不是终身制，对面的就是上一任圣子，梵落。恩亚才继任一年多，所以他并没有正式隐退，还仍然在圣殿里，帮忙处理一些事情。
说实话，艾尔有点怕他。
恩亚也挺冷，但是艾尔和他熟悉，并不觉得有什么。梵落对他仿佛就是其他世界的人，总感觉捉摸不透，而且——总感觉看他不太顺眼。
艾尔恭敬的打了个招呼，回避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这里的问题，一出梵落的视线，就一路小跑，冲进了内间。
恩亚刚从净灵室里出来，看到他，笑了笑：“醒了？”
艾尔哭丧：“你也不叫我。”
“让你休息一下。”恩亚淡淡，然后问，“怎么？遇到老师了？”
“梵落。”艾尔回答，“反正他也会向老师告状。”
恩亚失笑：“他没那么无聊。”
艾尔撇撇嘴，不说话。他走过来帮恩亚脱下净灵时候简单的外袍，重新换上圣子的正装，从他的身后绕到身前，帮他整理好衣襟。
“我自己能弄。”恩亚抬手挡住艾尔。
艾尔翻了个白眼，蹲下身给他系腰带：“你还是让我干点事情吧。否则我又要被找茬了。”
恩亚笑笑：“怎么可能，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。”
“哦。”艾尔板脸。
板了两下脸，站起来的时候又笑了起来，抬眼问：“你今天忙吗？”
“刚回来，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比较忙。”恩亚说，“怎么？”
“那就算了。”艾尔说，“我去学馆那边看看。”
恩亚点点头：“好。我就不陪你去了。”
圣殿养着一批小孩子，除了艾尔这种自己申请的，他们在成年礼之前都可以一直在学馆里学习，之后再选择做什么。
艾尔也在那个学馆里呆过，现在也时不时跑过去，和那里的小孩子很熟。恩亚知道他估计想把带了个中央界的礼物和小孩子分一分，也没打扰他，看着艾尔跑远了。
艾尔刚走，尼尔后脚就来了。
他看了看四周，微微笑笑：“梵落说你太惯着艾尔了，人果然又跑了吗？”
“他还真去和您说了？”恩亚无奈，“刚经过了那么多事情，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。”
“如果只是这样的话，自然没问题。”尼尔不紧不慢的回答。
恩亚抬眼笑笑：“自然只是这样。”
与此同时，艾尔跑出圣殿的主殿，沿着旁边的森林绕了个弯，向着一个方向走去。
灵界的自然能量极端充沛，学馆本身就是建在树上，树的不远处就是这里的灵目，能量生生不息，让人很是舒服。
艾尔跑到学馆外面，抬手打了自己特殊的通行许可进去，然后就跳上旁边的梯子，三步两步的爬了上去。
说是树，却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树。这里的树树冠都很宽大，巨大的树木一棵棵连起来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，上面建立着一个个小屋子，有上课的地方也有小孩子们住的地方，参差有致。
灵界的家庭观念和个人主义都很弱，小孩子们天天混在一起，看到艾尔上来，呼啦一下子就围了过来。
“艾尔哥哥你回来啦？”
“你给我们带礼物了吗？”
“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？”
艾尔拿着一个口袋，里面放着的是他零零碎碎的从中央界搜集的东西——虽然最后走的急，没来得及真的买纪念品，但是这些东西给小孩子分一分还是足够的。
他拿的东西里面糖果居多，小孩子缠着管他要更好玩的东西，艾尔只能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。
“听说你们最后遇到了好危险的事情？”一个小孩子问，“是真的吗？”
艾尔知道应该是那几个跟他们去的孩子说的，也不避讳，点点头：“是发生了点事情。”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一群小孩子凑过来，眼睛亮亮的看着艾尔，又有一个人开口，“听说有一个好帅的人在追求艾尔哥哥，是真的吗？”
艾尔尴尬，无奈小孩子都是口无遮拦的，只好笑了笑，试图掩饰过去。
“哇，艾尔哥哥要和人交往了吗？”孩子们叽叽喳喳起来。
“听说他不是灵界的人呢。”
“听说是个很恐怖的人。”
“有圣子大人好看吗？”
“艾尔哥哥你不要圣子大人了吗？”
艾尔头疼。这都是什么和什么。
他只能简单说了下修伊的事情，然后用糖果把剩下的小孩子糊弄走，抬头，才看到不远处的几个大一点的孩子，正好笑的看着这边。
他们都快要成年，十四、五岁，其实和艾尔一样大，也和他是好朋友。
艾尔更加尴尬，走过去打了个招呼，开始发糖。
“我就不用了。”其中棕色卷发的少年开口，“听说你们回来的时候出了不少事情，没关系吧？”
“没什么大事。”艾尔把糖塞给其他两个人，“有大事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。”
“还真是硬气了啊。”旁边的人趴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，懒洋洋说。
面前三个人算是他在这边最好的朋友，卷发活泼一点的是莱茵，另外两个是一对双生子，亦温和亦岚，一个稳重一个懒散，和恩亚也都很熟悉，是很公认的祭司侍从的人选。
圣殿其实分为两部分，一为无，主要敬灵，一为有，负责处理灵界其他的事务。沙耶就是无殿的人，那里结构简单，基本就是祭司、少祭司、和他们的下任候补；而逸楠隶属于有殿，下属着更多的祭辅、还有和灵界各个乡联系的信使。
不过这种事情对于少年们或多或少有点遥远。虽然莱茵的成年礼其实和艾尔几乎是同一时间的，但虽说是成年礼，之前和之后也没有什么变化，而且莱茵要留下来做学者，更是无所谓。
“对了，你不去看看若若。”亦岚调笑道，“那孩子听说你有了个恋人，最近一直闷闷不乐。”
艾尔无语：“我没有。”
“哦。”亦岚有口无心的回答，“那就没有吧。”
艾尔愤怒：“真的没有！”
“是因为他是狂界人？还是高级将军？”莱茵问，“在一起不方便？”
艾尔抓狂：“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！是谁说的！”
三个人同时充耳不闻，又打趣起艾尔。
“不过说起来，他人呢？”艾尔问。
他找的小孩子叫若安，是个很粘他的男孩，而且两个人之前有点渊源，艾尔也一直很喜欢他。现在没有出现，估计是真的生气了。
“在后面。”亦温笑着说。
艾尔点点头，从教室绕出来，一路走过去，感受了一下，钻过树叶，来到一个房子门前，敲了敲门：
“我回来啦，给你带糖了，出来吧。”
“反正是你发剩下的吧？”里面的人回答，“自己留着吃吧。”
艾尔无奈。
若安什么都好，就是太聪明了，还嘴毒，一点都不可爱。
不过虽然这么说，门还是打开了，里面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的男孩，气呼呼的抬眼看着他。
艾尔把糖递给他求和，男孩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过来。
艾尔笑笑，翻身坐在旁边的树枝上，看着男孩把糖揣进口袋里，又重新抬头打量他，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。
“我没事。”艾尔抢先开口，“事情都被他们传的乱七八糟了。”
“哦。”若安说，“那龙冥呢？”
艾尔几乎被和他一起去的某些不靠谱的人气疯了——几个人看起来都很正经，但是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，为什么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？
“小孩子别管这些。”艾尔说。
“是吗。”若安面无表情——不过他长的很精致，脸上有点婴儿肥，这样看仍然很可爱，“你自己也没成年呢。”
艾尔嘴角抽抽：“还有十几天而已。”
“好吧。”若安没有再继续讽刺，而是说，“你成年礼的时候，我可以给你去伴礼吗？我和他们几个说好了。”
“可以啊。”艾尔无所谓，“不过仪式你……算了，你肯定学会了。”
若安走出来，翻身坐在了旁边的树枝上，扭头看了一会儿艾尔，突然说：
“你以后要去狂界吗？”
艾尔无奈：“不都和你说了吗，别管这些。”
“你没有否认。”若安说。
“不是没有否认。”艾尔回答，“是你的问题太荒唐。”
“我听说狂界的能量很不一样。”若安说，“灵界的人到那里去，会很不舒服。中央界也是这样吗？”
“还好。”艾尔说，“习惯了的话，外面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的。”
若安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就喜欢玩。”
艾尔抬起手，狠命揉了揉他的头：“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？”
若安瞪了他一眼，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，哼了一声。
“真的，挺好玩的。”艾尔说，“有危险的地方，不过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“你最喜欢什么？”若安问。
艾尔一愣，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想起了中央界的很多东西，但是最后想起来却是修伊带着暗金色纹理的眸子，注视着他，带着奇怪的吸引力，让他无法忘怀。
“那里的浮雕很漂亮。”他心不在焉的回答，“空间法术，很有趣。”
若安怀疑的看着他：“你想起龙冥了吧？”
“老提他干什么。”艾尔无奈，“你问的是我最喜欢什么东西吧？”
若安没再回答，只是抬头看着头顶茂密的树冠，幽幽开口：
“圣子大人喜欢你。”
艾尔一愣，若安又继续：
“亦温也喜欢你。好多人都喜欢你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。”
艾尔哭笑不得：“是，我人见人爱。”
若安撇撇嘴，从兜里重新把糖拿出来，剥开放进嘴里，一边说：
“实在不行我去大祭司那里当侍从吧。”
“可以啊——不过什么叫实在不行？”艾尔轻松的说，“之前我还以为你更想去有殿那边，其实老师一直很喜欢你，如果你能当继承人人选，他会很高兴。”
毕竟若安很聪明也很稳重，对于能量的理解一点就通，实在是个很招人喜欢的继承人人选。
“之前是那么想。”若安叼着糖，随口说，“不过之后的事情……之后再说吧。”
艾尔笑了起来：“也是，你还小。”
他看若安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心情不好，也放心了一点，心想又是一帮人在推波助澜。他又和若安说了一会儿话，就邀请他一起出来，溜溜达达的到圣殿的偏殿去吃晚饭。
好久没有吃到灵界能灵充沛口感自然的食物，艾尔还是有点期待的。
路上他又捎上了亦温和亦岚这对双胞胎，四个少年说说笑笑，沿着溪流的脉络，一路走了出去。
“我去问问恩亚。”艾尔说着，又拐了个弯，去后面看了看，想看看恩亚在不在。
恩亚倒是在，不过尼尔也在，艾尔偷懒被抓了个现形，尴尬的笑了笑。
“那个……老师，你们在忙啊。”
“耀界那边来申请。”恩亚抬头看了他一眼，“说是中央界发生了这些事情，想过来和灵界友好交流、聊一聊。”
艾尔狐疑：“耀界？他们谁来？”
这段时间的了解之后，他知道耀界绝对是自由散漫的，几个大型的议会各自为政，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种族和组织，说是友好交流——和日议会的友好交流和蚀日议会的友好交流完全会是两个概念。
“蚀日的副议长要来，不太清楚具体情况。”恩亚顿了顿，“还有，你去问问沙耶的意见，因为乐尘据说也要过来。”
艾尔震惊：“他追过来了？”
恩亚无奈：“他好歹也是炎日议会的副议长，也有可能是有正事。”
“你自己都说只是有可能了吧。”艾尔沉痛，“我们不能把沙耶往火坑里推啊。”
恩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：“总之你去问问沙耶，如果他反应很大，我和他们说一下。”
“所以我们打算让他们过来？”艾尔问。
之前有中央界作为一个缓冲，各界虽然有交往，但是很少踏上其他界的土地，这种直接的联系更是很少，不知道对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。
恩亚颔首：“现在事情在变化，还是多了解一下情况比较稳妥。”
艾尔倒是没什么意见，只要不是安凌那种人跑过来就好。他点点头，又绕了出去，和那三个人打了个招呼，自己跑到圣殿的另外一边去找沙耶。
沙耶正躺在一块布满了绒毯一样矮草的岩石上坐着，手里拿着横笛，断断续续的练习着。这似乎是新的曲子，他还没有掌握好，高音时而魔音灌脑时而断断续续，一抽一抽的，虽然身上披着银灰色的长袍，头发垂下来神秘的气息逼人，但是吹出来的东西实在是煞是难听。
艾尔无奈的走过去，打断了他的练习：
“恩亚让我和你说个事。”
沙耶点点头，继续顽强的吹着。
艾尔撇嘴：“耀界说要来人外交。”
沙耶的笛声断了，扭头看着他，挑眉：“外交？打的什么主意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艾尔摇摇头，“说是友好交流，但是我觉得至少有一半不是。”
“恩亚说的？”沙耶问。
“不，因为来的炎日议会代表是乐尘。”艾尔诚实说。
沙耶露出了微妙的僵硬表情。
“你们到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？当时阵法里你们是在一起的吧？”艾尔说，“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点……执着？”
“阵法里是偶遇。”沙耶撇嘴，“大概是得不到手吧，耀界的人他又烦了。”
听起来就很渣，但是艾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有可能是实话。
“恩亚问你答不答应。”艾尔说。
“我有什么好说的。”沙耶兴趣缺缺，“他又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，让他们随意吧。”
“随意的话，恩亚可是打算同意的。”艾尔说。
沙耶看过来：“什么？”
“他打算同意。”艾尔重复，“说是现在情况有变，需要多交流一下——你刚才是以他不会同意为基础回答的吗？我还是和艾尔说一声，让他们把乐尘回绝掉？”
沙耶显然有点头疼，抬起手摇摇：“算了，他们来也有好处。”
“恩亚和尼尔都很好说话的，你不用勉强。”艾尔回答。
沙耶有点无语：“……你问这么多干什么，我不会在意他的。”
艾尔突然有点理解了那帮人兴致勃勃八卦自己的心情，不过沙耶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，而是抬起头，一副对话已经结束的样子。
他明显在回避，艾尔也不好嘲笑的太过，就点了点头，刚扭头往回走，就听到沙耶鬼哭狼嚎的高音又传了过来，嘴角抽了抽。
他给恩亚发了个消息，估计他暂时没有时间过来，就又一转，往偏殿走去。
走近了，艾尔感觉到刚才那几个人并不在里面，而是在外面的溪水旁，似乎在聊天。
他在中央界感知突然提升了许多，但是回到灵界反而恢复了正常，之前有时候会出现的关于未来的预感也没有了，不过单纯的五感还是很敏锐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。
所以现在他挺轻易的听到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，发现他们还在说自己的话题，就停下了脚步，想要偷听两句。
“那是龙冥。”若安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声音传了过来，“即便单纯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吧？”
艾尔恨得咬了咬牙。
看起来稳重，这个小孩怎么还在揪着这件事八卦。
“如果艾尔是那么选择的话，我们也只能尊重吧。”亦温的声音传来。
你怎么也跟着在八卦啊！
艾尔快要崩溃了，也不知道这群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。
“你不要在那里做好人。”若安带着点怒气的声音传来，“你和圣子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——”
“不要随便说圣子。”亦温回答，“他不一样。”
“他怎么不一样？”若安回答，“他不也就是喜欢艾尔吗？会比我的喜欢多一点少一点吗？他只不过没有机会而已。”
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艾尔不自觉的停下脚步，继续听着。
“你还小，不懂。”亦温回答。
“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。”若安说，“摆出大度的样子，心里不也还是不痛快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。”亦岚终于懒懒开口了，“除了这种喜欢来喜欢去的就不能有点追求？而且若若，你虽然口口声声说做人要光明正大，见到艾尔的时候，还不是什么都不敢说？”
“我不可能让他困扰吧？”若安说。
“那不就结了。”亦岚说。
“我不想让他困扰，是因为我觉得他压根就不在考虑这件事！”若安的声音没有平时那么稳重，而是带着点少年的怒气，“如果我知道会这样——”
“你会做什么？”亦温问。
若安不说话了。
“圣子也是，我们也是，你更小。”亦温淡淡，“多说无益。”
“都没去追求过，你怎么知道？”若安反问，“又不是像圣子一样有自己的苦衷，只不过是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而已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都说了你也一样。”亦岚轻笑。
“我会追求他的。”若安说，“等我再长大一点，等他好好看到我。”
“那时候他说不定已经被狂界的那位拐跑了。”亦岚说，“不过龙冥……不是听说是一个很恐怖的家伙吗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牵扯到这种纠结里。”
“所以他肯定是有所图的。”若安说。
“算了，具体状况也不知道，我们还是去偏殿等人吧，到时候旁敲侧击的问问。”亦岚打了个圆场。
艾尔听的有点混乱，听说他们要过来，下意识的往回闪了闪，回到了远处的溪水边，一翻身上了树，低头看着远处三个人走了过去，才翻身下了树。
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，想了想之前若安和亦温两个人的对话，感到脑子里愈发的混乱。
若安粘他他是知道的，但是亦温完全就是个滴水不露的四平八稳的性格，平常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。
何况，恩亚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？
肯定是没有关系的。
艾尔在心里想着，心不在焉的在溪水旁边转了个圈。
——不过他真的对你很好。心里的一个声音说。
——但是我也对他很好，我们两个的好是一样的。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。
——你真的这么想？开始的声音问。你真的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对你太好了？
——但是我们两个真的是一起长大的，他对我感情好也是应该的。
——可是他对你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。
——圣子本来就得端着架子，他能够信任我，自然对我特殊。
——他和很多其他人都从小认识，怎么只对你那么信任，只对你不一样？为什么你听到了这些，最后在心里最纠结的，却是关于他的说法？如果真的一切正常，你为什么不能一笑置之？
艾尔想了半天，感觉只是越来越乱。
他不是喜欢遮遮掩掩的人，如果是一般的这种事情可能就直接去问恩亚了。事实上，艾尔的确是对恩亚无比信任的，即便这种方面上的事情，他其实也觉得没有瞒着他的必要——他们两个之间，是没有说不通的话的。
但是也只是觉得而已。
莫名的，他从心底知道去问恩亚估计不是什么合适的举动。更何况，艾尔自己也觉得开不了这个口。
那仿佛是一颗种子，地面上空无一物，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存在在了那里。甚至在之前注视着地面的时候，他也莫名感觉到了那种子的存在，只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，一直回避了、或者说忘记了这件事情。
他考虑修伊的事情的时候，有担心过恩亚吗？似乎是没有的。
但是说他真的没有考虑过，又莫名的有点不准确。
他当时只是觉得，自己考虑的是灵界是圣殿，是自己的家，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。
但是现在他又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和恩亚说起这件事情，像他们过去无数次做过的一样，吐槽吐槽若安太过的粘人、而亦温太过的闷骚？
没有为什么，但是他就是知道，不能。
艾尔吸了一口气。
他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。